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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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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峥在南蛮军伙夫中忙碌了两日后,发现这里防备极其森严,她是很难逃出去的。不但如此,她在这里当奴役的日子实在不好过。那个伙夫长自然不用提,动辄皮鞭相向也就罢了。就是那个明明和他们一样是大炎人抓来的厨子,竟然也是时不时对他们责骂。他们这些大炎奴役的饭菜都是直接分给那个厨子,然后由厨子领着他们蹲在一边吃的。这个厨子仗着手中这点小小特权,竟然克扣他们本来为数不多的饭菜。

    秦峥最近干活多,体力消耗大,食量就越发大。面对着手底下摆弄的各种糙米肉类以及各种饼啊馒头啊,她竟然要饿得肚子咕噜噜。

    这大炎人的厨子见秦峥眼睛望着自己手中的开炉饼出神,没好气地道:“饿死鬼投胎啊!看你这瘦样儿,赶明儿我告诉卒长大爷,看怎么收拾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秦峥只好道:“没,我没有想吃,我只是看那饼上沾了灰。”

    厨子看看自己的饼,左看右看,没灰啊,于是越发恼怒秦峥,上前道:“那里新来的猪肉,你去剁肉去,剁不完今晚不用吃饭了!”

    秦峥点头:“好的。”说完认命地拿起菜刀开始剁肉。

    厨子见她握刀的手都歪歪扭扭的,越发来气,上前就一脚要踹过去:“看你这熊样,我如果有你这伙计,早教训一顿了!”

    彭大正蹲在一旁吸溜喝粥,见此情景实在看不过去了:“都是同根生的大炎人,何必这么欺负呢!”

    一旁另一个被抓来的杂役也颇有些不满,见彭大开口,忍不住也壮起胆子道:“就是,哪里有帮着南蛮欺负自己人的道理!”

    厨子见此,越发羞闹成怒:“真是反了你们了!你们以为能和我比吗,我是大厨,我做出的饭人人都说好吃,他们这些大蛮人若是没有我,你以为他们能吃上什么饭食?”

    秦峥闻言嘿嘿笑了下:“敢情没有你老人家,蛮军还不吃饭了,难不成这南蛮能打到大炎来还是靠了你做的饭?”

    这话说的,倒是暗讽厨子投敌卖国了,这厨子脸憋得通红,半响没说出来,只用手指头指着秦峥道:“你,你等着!”说完甩头走了。

    片刻之后,火头军来了,皱着眉头问秦峥:“二十七号,你,不听话?”

    秦峥摇头:“我没有不听话。”

    火头军冷笑,忽然一个鞭子迎脸抽过来:“好好干活!”

    秦峥没有躲,鞭子直直地打在她的脸上头上,顿时脸上泛起了血印。

    她脸上挂着一道血印,若是常人必然捂着脸疼痛不已,不过秦峥却仿佛不知道疼般,依然露齿笑了下,道:“我只是说,我做的饭比他好吃多了,我可以帮你做饭。”

    厨子原本看了秦峥挨揍分外高兴,正得意着,忽然听到秦峥说可以做饭,顿时感到不妙,忙上前道:“他连剁肉都不会,怎么会做饭呢,他这是胡说八道……”

    厨子话没说完,火头军却盯着秦峥,道:“好,今晚上你来做饭,若是做得比他好吃,以后你做,他打下手。如果做得不如他,小心我的鞭子不是吃素的。”说完,火头军便转身离开了。

    厨子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

    彭大却非常高兴,他和秦峥往日也是一起逃难过的,自然知道她原本就是个厨子,做得汤好喝,光闻味就让人想咽口水。如果秦峥做了厨子,必然不会如此苛刻大家了。

    于是秦峥懒洋洋地起来开始做晚饭,让彭大打下手。厨子从旁盯着他们看,开始的时候还心中暗笑,后来见秦峥手法娴熟,那笑便没了,然后闻到那香味,脸上就僵了,最后,他呆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秦峥晚饭倒是也没用心做,只随便熬了一锅肉菜,并蒸了米饭。

    可是,当卒队里的那二百号人吃了晚饭后,他们纷纷觉得好吃,同时表示不满:为什么以前不给做这么好吃的饭菜?难道厨子藏私?

    卒长忙叫来了火头军询问情况,火头军早已询问过了秦峥,便道:“卒长之前抓的那个杂役,竟然是个高明的厨子,今晚饭菜就是他做的。”

    卒长对此很满意,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且有用人之能,当下命道:“以后饭菜都由他来做吧。”

    只这一句话,秦峥便在卒队里当上了火头夫,开始了每日忙碌三餐的日子,负责着二百号人的饭菜。

    从秦峥当上火头夫后,原本的厨子脸色就变了,开始对秦峥各种谄媚示好。

    秦峥哼了声,把从火头军那里领到的饭菜分给了彭大以及另一个杂役,却是不给厨子。

    厨子嘿嘿笑了下,弯着腰哭着脸道:“这位小弟,大家都是大炎人,在南蛮军这里混口饭吃不容易……”

    秦峥抬了抬眼皮子,道:“我小时候,家里喂着一只狗,它如果汪汪叫,对着我摇尾巴,我就给它吃食,如果不叫,我从来都不给。”

    这位前厨子愣了下,不过很快,他便张开嘴巴,大声地叫道:“汪汪,汪汪……”开始两声还有腼腆,等叫了两声后,他就叫得通畅多了,开始对着秦峥不断地汪汪汪汪。

    彭大见此,哼了声,讽刺地道:“这叫得真像一只狗。”

    秦峥将厨子的分例扔到了他面前。

    厨子千恩万谢,赶紧端起来狼吞虎咽。

    由于秦峥的饭菜做得极为好吃,于是这个卒队从此的日子过得就舒坦多了,整个卒队每日最盼的事情便是吃饭,最享受的就是别的卒队流着口水羡慕地望着他们碗的情景。

    于是便有其他卒队打听:怎么领的同样的食材,你们的那么香啊!

    本卒队人答曰:我们厨子做得好啊!

    于是其他卒队便把目光落在了秦峥脸上,额,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罢了,看着还算隽秀,只是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痕,有点狰狞。

    他们深深地记住了秦峥的样貌,然后开始骑着马借机溜出去到处抓厨子了。

    一时之间,这附近的百姓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厨子,所有的饭庄都关了门。

    其他卒队抓了很多厨子过来,让每一个人都做饭,可是没有一个人做出来秦峥那么好吃的饭菜,于是他们一怒之下,有时候便照着脖子一刀砍下去。

    这情景,彭大看的脖子都疼了,对秦峥悄悄地道:“还是得跑,这是一群喂不熟的狼啊!”

    秦峥默然。

    其实都是当狗的,只不过她比别人叫得好听一点,尾巴也摇得更欢快而已。

    不过,既然已经当了狗,那就要当条好狗……

    **********************

    这一日,秦峥正在灶房忙碌,忽然接到火头夫的命令,说是她要离开这个卒队了。

    火头夫的神情看起来很舍不得,看着秦峥的眼神像看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离开了。

    秦峥皱眉,她知道如今很多卒队在觊觎她,可是是谁把她抢走了?

    这时候卒队长也来了,卒队长心情很不好:“到了那里好好干吧。”

    秦峥很快被人引领离开了这里,在穿越过一道道营帐以及各种挖的灶眼后,她来到了一处。却见这里的灶眼并不是很多,只有两个,可是除了南蛮火头夫,却另外有几个大炎人杂役在这里帮忙。

    新的火头夫见他来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这里是专门为将军们做饭的地方,听说你做饭好吃,以后来到这里,可要小心伺候将军。”

    秦峥点头:“好。”

    新的火头军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开始帮忙扇火,锅上正熬着鸡汤,想来是熬了一些时辰了,此时闻着那鸡汤味醇厚浓香。

    秦峥卖力地煽火,感觉到身边有眼睛盯着自己,回头看过去时,却是那火头夫。此时那火头夫见她回头看,只恶狠狠地道:“这是夫人要喝的汤,好好做!”

    秦峥心中明白,这是专门做大人物饭菜的地方,看管也许反而要比以前严格许多。当下她心中发苦,想着若是留在以前的卒队,或许慢慢地能寻到机会跑了,可是如今却功亏一篑了。

    接下来几日,她渐渐摸清了这里,发现确实如自己猜想的,这里暗地总是有眼睛在盯着,这火头夫对这群大炎人也是极为防备,多不信任。不过秦峥渐渐地观察发现,有一个专门负责切菜洗菜的年轻男子却是个特别,火头夫对她很是照顾的样子。

    那个年轻男子是二十九号,看起来同自己一样是个杂役,和自己个子年纪都差不多,脸上总是脏兮兮的,眼睛却是贼亮。这二十九号颇得那个火头军赏识,凡是一些米粮的事情都是他经手的,他做事倒也细致。

    不过她却发现,这个二十九号却经常背后偷吃饭菜,偷吃的时候,那贼亮的眼睛闪着得意的光。

    这一日,火头夫正蒸着一份猪头肉,忽而有传令兵急匆匆地跑来,道:“快点熬一份鸡汤!”

    火头夫忙道:“我这里蒸着严先生要的猪头肉,先缓一缓再*汤。”

    传令兵闻言,不容拒绝地道:“这是多湖将军的命令,马上做!要不然将军怪下来我也担当不起!”

    火头夫听了这个,只好道:“既是多湖将军要的,那我先*汤吧。”如今高大将军不在营地,多湖副将军便是最高的统领。

    秦峥见此,便上前自告奋勇道:“我素来最会熬汤,不如让我做这个鸡汤吧。”

    传令兵听了,疑惑地看向秦峥,见他脸上带着一道淡淡的疤痕,便问道:“他是谁?”

    火头夫便解释:“这是新来的杂役。既如此,就让他熬一次吧。”火头夫也是听说过这二十七号的事儿的,知道她手艺极好。

    秦峥用了三成功力熬了一份鸡汤。

    秦峥揭开锅盖的时候,浓郁醇厚却又隐约带着一点清香的鸡汤香味伴随着蒸腾的雾气散发出来,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转首朝这里看过来。

    火头夫点头:“这个做得极好,多湖将军一定会满意的。”

    二十九号眼睛发出了亮光,盯着这锅鸡汤不眨眼的看,舌头还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嘴巴。

    秦峥将鸡汤交给了伙夫长,伙夫长向二十九号招手:“二十九号,你带着二十七号把鸡汤送到多湖将军的营帐去。”

    二十九号提议:“我自己就可以送过去啊。”

    伙夫长却道:“以后让二十七号自己送过去就可以了,让他认认路。”

    二十九号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这个灶房距离将军们的营帐并不太远,可是饶是如此,也走了许久。

    二十九号温吞吞地道:“这鸡汤这么好喝,你自己尝了吗?”

    秦峥不说话,只一心端着鸡汤。

    二十九号又道:“你以前是不是做厨子的啊?”

    秦峥依然不语。

    二十九号颇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像个木头人啊!傻啊,把个鸡汤炖得这么香,自己却吃不成!”

    秦峥皱了下眉头。

    二十九号给秦峥下了一个结论:“迂腐!胆小!”

    这时候,他们停在了一个营帐前。

    在众多玄色营帐中,这几个营帐比其他的要大,看得上这周围也有兵士在巡逻,显然不是普通人住的。

    二十九号指着其中一个道:“那个是高璋住的,不过他现在不在营地。中间这个是多湖住的。”话说到这里,一旁的一个南蛮侍卫瞪了他一眼。

    二十九号缩了缩脖子,小声对秦峥道:“看来说话得小心点。”不能直呼他们将军名字。

    这时候,二十九号来到了多湖的帐篷前,恭敬地道:“我们是来给将军送鸡汤的。”

    这时候,帐篷前的帘子被打开了,却是一个有了年纪的老婆婆,老婆婆接到鸡汤,便匆忙进去了。

    在帘子打开的那一霎那,秦峥闻到里面似有若无的血腥味,甚至还隐约听到里面有小娃的哭声。

    回来的路上,二十九号又开始絮叨了:“这是多湖将军的女人刚刚生了孩子。不过看起来那个孩子并不是多湖将军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将军宁愿戴个大绿帽子,男人一般很少愿意这样的。”

    ************

    第二日,灶房里忽然送来了三十只鸡,而且是咕咕叫着的活鸡。众人诧异地看着那群鸡,不明白什么时候南蛮军队中也要养鸡了。

    传令兵一脸严肃地道:“这是多湖将军特意给夫人弄来的鸡,以后一天炖一只给夫人补身体!”他冷眼扫了眼秦峥,又道:“你,以后专门给夫人炖鸡。”

    秦峥点头道:“是。”

    在以后的日子里,秦峥每天默默地炖一只鸡。

    这其实是一个很轻松的活,因为火头夫对他们是极为不信任的,一般都是亲自将鸡杀好了,处理了,然后把各种料放到秦峥面前,只需要最后秦峥动手炖就可以了。二十九号几次想插手炖鸡的事儿,可是都被火头夫拒绝了。看起来这个多湖将军很重要,火头夫不容许有一点差池。

    有一天,秦峥炖着鸡,恰巧要出去方便,回来的时候,却见灶房里没有别人,唯有二十九号正蹲在灶眼前,用手扒拉着炖锅里面的东西吃。锅里的热汤很烫,他一边发出嘶嘶的受烫的声音,一边快速地捞出了一个鸡腿在有滋有味地啃着。

    秦峥站在他后面,道:“你不要吃鸡腿。”

    二十九号吓了一跳,蹭地站起来,回头见是秦峥,这才嘿嘿笑着道:“你炖的鸡实在好吃,这肉都要化开了。”

    二十九号脸上脏兮兮的,可是笑起来倒是很好看,眼眸中犹如有许多细碎明亮的小星星,闪闪发光。

    秦峥蹙眉,再次重复道:“别吃鸡腿。”

    二十九号笑眸里带了点隐隐的祈求,软声道:“不要告状,好不好……我就吃了一个鸡腿而已,反正一个鸡有两个腿呢!一个女人家吃不了两只腿的!”

    秦峥摸了摸额头,道:“可是另一个鸡腿已经被我吃了。”

    二十九号顿时笑不出来了,他望着秦峥半响,才道:“如果将军问起来,我们就说这个鸡是没有腿的吧……”

    秦峥无奈:“罢了,先不管了。”

    她还是将一只腿都没有的鸡汤和鸡肉送进了将军的帐篷,她等在帐篷外面,却只听到一个小婴儿如同小猫一般嘤嘤的哭声,很细弱的样子,接着便是一个女子温柔的哼哄声。

    后来小婴儿仿佛逮住了什么,不再哭了。

    这时候,一个高大彪悍的男子走了出来,身上穿着黑色铠甲,看到秦峥,皱眉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秦峥猜到这便是多湖,当下恭敬地道:“多湖将军,小的是来送鸡汤的,现在在这里等着把锅拿回去。”

    多湖点了点头:“以前夫人什么都吃不下,但如今独独你的鸡汤她能喝得下,以后好好给夫人做饭。”

    秦峥道:“是。”

    多湖满意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峥继续每天炖一只鸡给夫人。

    每天二十九号都会来偷鸡腿。

    多湖将军的夫人开始是吃着没有鸡腿的鸡,后来,则是连汤都仿佛少了一半的样子。

    不过这位夫人似乎也没有表示过不满。

    秦峥这些日子对于南蛮军中的巡逻以及地形都已经熟记于心了,她开始谋划着逃跑。

    在一个风光明媚的春日里,她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绕过一个个营帐,朝远处走去。

    她走得是如此的光明正大,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至于没有任何一个人拉住她问一问这是干嘛的。事实上经过这么一段时间,许多人都知道这是多湖将军夫人的御用厨子了。多湖将军对多湖夫人极其宠爱,有求必应,而多湖夫人只能喝得下这个人做的饭食,于是大家都对秦峥极为客气了。

    秦峥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可是眼睛余光却将四面八方的动向收入眼中。

    绕过这道营帐,她就可以将鸡汤放在那里,然后那个洗衣营里会有许多脏衣服,她拿一件来穿上,趁着巡逻青黄不接的间隔,偷偷地溜到马棚。偷一只马,骑上,就这么跑了。

    这是多么如意的一个算盘啊,万无一失!

    就在她脑中精确地计算着这一切的时候,忽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对方小声笑着说:“你怎么把鸡汤端到这里来了,莫不是要自己偷偷地吃!”

    秦峥回过头,冷眸狠狠地瞪了二十九号一眼。

    二十九号疑惑:“咦,你这样的木头人面瘫,怎么也会这样瞪我呢?”

    面瘫,这是二十九号给秦峥起的外号。

    秦峥不明白面瘫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知道这不是好话。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是不是好话的时候,她继续用眼神叱责地看着二十九号:闭上你的臭嘴!

    二十九号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四周,面上郑重警觉起来,终于闭口不言了。

    可是为时已晚,周围的巡逻士兵发现了他们,疑惑地望着他们,开始盘问他们。

    二十九号忙解释:“我们是给将军送鸡汤的,这是多湖将军特意点的鸡汤,看,香吧?”说着还揭开盖子给他们闻了一闻。

    闻完后他又气急败坏地骂着秦峥:“你个笨蛋,告诉你多湖将军的营帐在那边,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亏得我发现得早,不然小心你被这位大哥误会成奸细,一刀子进去你就晚了!笨蛋!”

    二十九号好一顿骂,秦峥低头不语。

    巡逻的也知道多湖将军的夫人新近生了一个孩子的事儿,当下又见二十九号说的有模有样,便警告道:“不许乱走!赶紧回去!”

    秦峥和二十九号往回走。

    二十九号颇为愧疚:“对不住啦。”

    秦峥没搭理,在心里冷哼了声:就知道吃!

    从那天开始,秦峥一直绷着脸,再也没搭理过二十九号。

    这一天,秦峥正低头垛菜,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抬头看过去时,却是一个卒队的伙夫正拿了一个坛子打开,那坛子样式正是自家路菜的。

    秦峥眯眸仔细看了下,果然是自己家的路菜呢。却见那伙夫将坛子里的路菜倒出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丝丝,每个人都是极为兴奋的样子。

    听着他们的言谈,好像是偶尔能抢到这个路菜,特别好吃,只可惜现在抢不到了。如今还是在一个店家那里抢了一坛子那店家私藏的。至于店家,自然是一枪给刺死了。

    秦峥没能逃跑成功,心中正觉得憋闷,此时听到这个,越发不爽,便狠狠地垛着菜,心道你们吃着我做的路菜,却在这里把我当奴役使唤着,还杀着我们大炎的百姓,一群狗杂碎,一群畜生。

    秦峥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面无表情地为畜牲以及畜牲的女人孩子做着美味的饭菜。

    那群人分吃了路菜后,咋咋舌头,最后连那个路菜坛子底儿都舔了舔后,终于惋惜地道:“以后都吃不到了。”说完这话,那空坛子便随手一扔。

    这空坛子这么在空中一飞,却是恰好落在了二十九号的脚上。

    他疼得咬牙咧嘴,哇哇大叫,一边叫着一边道:“谁仍的啊!不长眼啊!”

    那卒队的人见了,瞪眼道:“老子扔的,你要如何?”

    二十九号见状,忙赔笑:“扔得好,扔得好!”

    那卒队的人把二十九号好生笑话了一番,这才罢休。

    二十九号摸着脚丫子,无奈地看着那坛子。

    忽然,他仿佛发现了什么般,疑惑地望着那坛子,忙又将那坛子拾起来,用手摸着上面的字。

    上面清晰地有五个小字“一人饭庄制”。

    二十九号盯着那几个小字,茫然诧异地呆愣了半响。

    良久后,二十九号悄悄地走到秦峥身后,小声地问:“你,你好像是从凤凰城来的吧?”

    秦峥不言语。

    二十九号无奈,诚恳地道:“你听说过一人饭庄吗?那是一个做路菜的饭庄,听说做的菜很好吃。”

    秦峥在心中冷笑,除了吃,他还知道什么?

    二十九号软声央求:“今日的事,原本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设法补偿你。你便告诉我吧,好不好?”

    秦峥闭眸,淡声道:“我没听说过一人饭庄。”

    二十九号颇为失望,呆站了许久,拎着那坛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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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秦峥原本心中憋闷,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竟然来了月事,浑身越发不自在起来。二十九号这几日对她格外的殷勤,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便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峥连看都不曾看二十九号,径自端起鸡汤,向多湖将军的营帐走去。

    到的多湖将军的营帐,将鸡汤送进去,便站在营帐外恭敬地等候。只听得里面那女子正轻轻哼着曲儿哄着小娃,那女子哼着曲儿的音调甚是温柔,却也隐隐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忧伤之感。

    秦峥默默立了片刻,那哄睡的曲儿渐渐停了下来后,才听到那女子仿佛将娃儿放下,起身来喝汤。

    片刻后,女子忽然道:“你先走吧,这锅碗晚些再来取。”声音却全然不似方才的温柔,带着几分铿锵的冷漠。

    秦峥垂眸,低声道:“是。”

    转身就要离去时,女子却忽道:“站住。”

    这女子话声有力,饶是秦峥,也不由得停了下脚步。

    那女子问秦峥道:“你可是大炎人?”

    秦峥点头:“是。”

    里面的女子听了这话后,倒是沉默了番,片刻后方才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秦峥道:“不到一个月。”

    女子闻言,语气中仿佛带着犹豫:“你……你可听说过——”

    话刚说到这里,却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悦地道:“你站在这里和谁说话?”

    秦峥回过头时,却见一身戎装的多湖正从不远处走来,见自己正站在这里说话,想来是看出自己在和他夫人说话,神情甚是吓人,眸子里都带着嗜血杀气。

    那里面的女子语音忽然转冷:“你也不必难为于他,我不过是闷了,随口和他说说话。难道你就要为此打杀了他?”话说到这里,女子忽然极其讽刺地道:“是了,你们杀人无度,便是一刀杀了他,原本也不算什么。”

    多湖闻言越发恼怒,瞪了秦峥一眼,粗声道:“还不快滚!”

    秦峥听到这个,忙道是,然后抬起脚赶紧滚了。

    回到灶房,秦峥只觉得腿脚发软,便蹲坐在灶前,借口烧火歇息。谁知道偏偏这次潮水来得极多,她在这南蛮军中又没什么好东西来在下面铺垫,不过随便撕了一些衣服里的旧棉花垫着罢了。如今久坐之下,那湿润之物竟然浸透出来,她猛地起身,却见地上一滩血迹。

    秦峥心道不妙,所幸的是身上是玄色的旧袍,外人并看不出衣服的脏污,只是这地上血迹却是要尽快处理的。她正想着时,却恰好火头夫从粮官那里领了一批新米,招呼着几个卒子往这边抬呢。

    那火头夫见秦峥神色不对,颇觉得疑惑,再来到跟前,看到地上血迹,越发怀疑。要知道为了防止这群杂役做出什么,他都是极为小心,食材都是自己一手准备,杀鸡用的刀子都从不敢让这群大炎人碰到的。若是要剁肉,也必然是有人从旁看着,如今怎么好好的地上有血迹呢?

    也活该秦峥倒霉,若是平日她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遮掩,可是此时她正神情恍惚脚步虚浮,这落在火头夫眼中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

    当下这火头夫两眼若刀,盯着秦峥打量:“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几个卒子却也是机警的,见了这血迹,当即便放下粮草,拔剑而出了。

    秦峥垂眸,低声道:“只是不小心伤了手。”

    火头夫却是不信的,啐了一声,道:“先抓起来,请将军定夺!”说着时那几个卒子就要上前。

    却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愤怒难平的声音:“二十七号,你这杀千刀的玩意儿,仗着自己会熬汤,便这么欺负我,我和你拼了!”说着时,却见二十九号冲了过来,举着用一截袖子包扎好的胳膊就对着秦峥撞过来。

    火头夫忙拦住,二十九号见是火头夫,马上跪下,义愤填膺地道:“大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二十七号,仗着将军大人喜欢他做的汤,每日里都欺负我!今日个,竟然用铲子打我的胳膊,这都滴了这么多血,肯定是伤了筋络,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呢!我这胳膊如果就这么废了,以后可怎么侍奉大人你啊!”

    火头夫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又见这二十九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由没好气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九号道:“今日个我烧火,他熬汤,他嫌我火烧得不好,说将军夫人喜欢用小火熬的汤,那样才更入味。我就气不过,和他争辩了几句,谁知道他就拿着铲子冲我刺过来,正中我的胳膊,还流了血,我吓得不行,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然后去撕了袖子包扎了。我是怕了他,不敢过来,如今见大人你来了,这才过来评理!”

    火头夫拿过二十九号的胳膊,哗啦一下撕开,果然见胳膊上有被铲子划过的伤痕,那血如今还往外溢呢。

    火头夫看看秦峥,却见秦峥只低着头,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想起他做的汤很得将军夫人喜欢,若杀了他,再去哪里找一个这样的厨子,当下便息事宁人道:“你万万不可因为将军夫人喜欢你的饭菜就得意了去,若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便是报到将军那里,将军也不会轻饶的!”

    二十九号却颇为不满地道:“难道就这么饶了他?不行啊……”说着一顿哇啦哇啦……

    火头夫头疼,忽然怒吼道:“别吵了!”

    二十九号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缩着脖子。

    火头夫哼了声,道:“若是再吵,便杀了你!”

    二十九号闻言,面上几乎要哭了,跪下道:“是,大人,我不吵了……”

    一番吵闹之后,火头夫自然去招呼人安置新领来的粮草,领走前自然给秦峥安排了许多的活,罚她将所有的碗筷盆都要洗一遍。

    秦峥取了沙土,一个个地擦拭着碗筷,等擦干净了,最后再过一遍水。

    二十九号瞅着火头夫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蹭过来,道:“你还好吧?”

    秦峥停下手中动作,目光落在二十九号尚且流血的胳膊上。

    二十九号嘿嘿笑了下:“我以前倒是时常受伤,这不算什么。”

    秦峥轻叹了口气:“谢谢你。”

    二十九号笑嘻嘻地道:“难得你口中讨一个谢谢呢。”

    秦峥低头继续干活。

    二十九号便坐在一旁帮着秦峥一起用沙土擦碗,边擦边随口问道:“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

    秦峥道:“我帮朋友买药,结果碰到他们抓大夫,把我也抓来了。”

    二十九号听到这个,点头道:“是了,那个多湖的女人前些日子生孩子,先是抓了稳婆,结果稳婆说胎位不好,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就开始抓大夫了。”

    二十九号望着秦峥又道:“我是生了孩子后,有事必须回老家一趟,谁知道等我从老家回来,这里转眼间竟然打起仗来了。没办法,我正好不幸运,被他们抓来了。”说到这里她又自顾自地道:“你也应该猜出来了,我和你一样,是女扮男装。”

    秦峥确实也早已感觉到了。这二十九号虽然掩藏的一直很好,外人不会轻易识破,可是同为女人,秦峥自然会格外敏感地注意到这个二十九号与自己的共同之处,并从这小小的共同之处中猜出什么。

    看二十九号的年纪,应该和自己相差无几,这个年纪确实也该成亲成娃了。

    秦峥此时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拜过堂的夫君卫衡,就那么成为亡城中的冤魂了。自己如今一个人孤身陷在这敌军中,还不知道将来如何呢。

    而二十九号说要寻找夫君和孩子,这茫茫人海,别说是很难找到,就是寻了消息,怕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二十九号此时却想起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颇为怀念地道:“我的男人他也和你一样,很会做菜,做得很好吃,我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家女儿也特别可人,又白又胖……”

    若是平日,秦峥怕是早已皱眉走了,可是现在她却想起营帐里那个女子温柔的呵护声,听着二十九号的絮絮叨叨,于是便开始想着,当日母亲在时,家里又是怎么样的情景,是不是她也曾经用那么柔和慈爱的语调呵护过自己?

    两个人正在这里一个说一个听着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吆喝声和鼓声,紧接着火头夫去而复返,对着众人吆喝道:“所有的人,马上聚集到校场去!否则格杀勿论!”

    于是这群被抓来的杂役们,一个个被驱赶着无精打采走向校场,去到那里,却发现已经围了许多的人,想来这里的大部分被抓来的杂役都已经来了这里。

    秦峥看过去时,却见校场正中央,正绑着一个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彭大。此时彭大灰头土脸,身上染着血迹,头上四散凌乱,很是狼狈。

    目光移过去,却见彭大身边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人儿,那面目早已被血染尽,依稀可以辨出是彭大的小儿子。这小儿子虽满脸忐忑,但精神尚好,想来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

    而就在这父子二人前面,一个南蛮将军模样的男子铁甲冷寒,面目阴森地骑马立在那里,嗜血的眸子环视众人,高声道:“你们这群人好好看清楚了,谁敢逃跑,今日这对父子便是你们的下场!”

    秦峥皱眉,来了这里这么许久,她隐约猜到这个将军模样的应该是近日兵败归来的高登,听说此人生性残暴,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彭大。

    彭大闻言却是冷笑,铮铮地盯着面前的南蛮人,眼中冒火,口中还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够娘养的,要杀便杀就是!”

    这南蛮将军闻言,一把钢刀拔出,阴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要死,便让你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说着时,却见他一挥手,身边有一个侍卫便上前,将绳子绑住了彭大的胳膊和腿,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马尾巴上打了一个结。

    马忽然被绑了尾巴,很是不舒服地胡乱踢着蹄子。

    这南蛮将军抚着马鬃,笑道:“烈云,来,跑一圈!”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被绑在马身上牵着跑他们都是经历过的,但是好歹他们可以用腿跑,虽然狼狈,可也能跑。这如今彭大被绑了手脚,那就是活活要托死他的啊。

    果然,这南蛮将军一拍马屁股,这烈云马扬起蹄子便跑了起来,可怜那彭大手脚被绑得死,腹部和腿部都活生生在地上摩擦,片刻功夫,地上便是血迹。

    那彭大的儿子不过七八岁而已,此时见了这情景,惨烈大哭,竭力喊道:“放了我爹,求你们了,放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要起身去追,却被一旁的南蛮士兵死死按住。

    彭大却是一个有志气的,瞪大双眼,仰天嘶哑通痛喊:“儿子,不许求他们!今日死就死……”话刚说到这里,那南蛮将军又给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越发奔腾起来,彭大睁大双眼,张着嘴巴,目中呆滞,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重,几乎使人不忍去看,后来甚至有血肉挂擦在地上。

    那绳子上绑的男子,已经不成人形了,所有的人都皱着眉头,撇过头去,不敢再看,脸上隐隐露出愤意,可是却强自忍下,敢怒不敢言啊。

    就在这时,忽然,大家听到一阵马蹄声,众人看过去时,却是一个男子身着铁甲,寒光凛冽地骑马而来,身后跟着数个卫士。

    众人见了,忙让开一条路,那男子勒住缰绳,停在校场上,神情难辨地望着校场中情景。

    只见这男子面目如金,眉目深邃,高鼻如雕,右耳一点幽珠散发着鬼魅般的光泽。此时这男子玄甲战袍,黑发微动,战马嘶鸣间,他巍然立于战马之上,恰如年画上的战神一般。若是往日见了此等气概昂然的男子,怕总是要多看几眼的,可是此时此刻,众人却连头都不敢抬,只因这不是别人,却正是南蛮北伐主帅,大将军高璋。

    高登见高璋来了,斜眉笑道:“你看我弄的这个,好玩吗?”

    高璋神情阴晴难测:“好玩。”

    高登笑指着旁边的男孩,那男孩只呆呆盯着自己父亲不成人形的尸首,低头不发一言。高登得意地笑对高璋道:“这个就送给你了,如何?”

    高璋面无表情,拔出腰际长剑,长剑鸣,寒气逼人,仿佛亟待嗜血。

    秦峥此时却是认出来了,当日她在敦阳城门前带着父亲逃跑之时,那个立在城楼下令屠城的人,可不正是此人么。

    原来,他就是高璋。

    就是那个带兵攻破敦阳城,下令屠城残杀平民的高璋。

    自己的父亲便是死在他的箭下吧。

    秦峥紧盯着战马上那人,眉毛轻轻蹙起。

    而这时候的高璋,举起长剑,轻轻策马上前,于战马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那个脏污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道:“你总是要死的。”说完这话,大家只看到剑光一闪,长剑已经脱手而出,刺在了小男孩的心口。

    小男孩原本瞪眼盯着那个不成形状的父亲的,此时忽然被利剑刺中,倒是也没什么痛苦的神情,只是麻木地转首,看了高璋一眼。那一眼,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安静的不似一个即将死去的小孩童。

    他的唇角缓缓流出血来,他艰难地转首,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然后慢慢地歪下去了。

    他早已沾满了血的头颅倒在坚硬冰冷的泥土上,双眸依然睁着,呆滞地望着这个冰冷的世间。

    这校场上人数众多,至少有两千余人,可是此时此刻,校场上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唯恐惊动了什么,招惹来杀身之祸。

    高璋于猎猎风声中,纵马回首,环视四周众人。他深邃冰冷的眸中暗光轻闪,却越发映衬的那寒气逼人,仿佛冰山压下,让人不敢直。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尽皆低首。

    而高璋环视众人的目光,停留在一处。

    他策马向那个方向而去,于是那个方向所在的众人,都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两腿战栗,几乎不能站住。

    可是最终,他停在了一处,目光也紧盯着处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众人用眼角望过去,高璋盯着的那个人,却是秦峥。

    处在他阴影笼罩下的众人,几乎不堪忍受高璋身上发出的凛冽杀气,心慌脚颤,于是他们自动自发地,小心地挪步,为高璋让开了一条路,同时也脱离了高璋的视线。

    高璋盯着立在他马首之下的秦峥,却见这人面色苍白,眉目疏淡,脸颊上一道淡淡的疤痕从左侧鬓角一直贯穿到右侧下巴。这人的眼虽然在望着他,却是极为遥远和漠然,仿佛自己不过是一点烟尘,根据不曾放在他心上。

    高璋此时长剑已经不在手中,他拿起马鞭,用马杆抬起秦峥的下巴。

    秦峥的下巴被迫抬起,可是面上却不曾变一丝颜色,眸中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高璋嗓音中带着冰冷的沙哑:“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秦峥道:“我生来便长成这般模样。”

    高璋马鞭一紧,秦峥下巴被迫拘在那里不能动弹。

    高璋审视着秦峥的脸,看那一眉一目,看那唇鼻,看那肤色,看那脸上的疤痕,半响终于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高璋阅人无数,眼力独到,可是眼前这人,却是雌雄难辨。

    而这时候,周围众人之中自然有火头夫等人,是认识秦峥的,此时听到大将军这话,不由得脸色变了。将军问出此话,难道这个秦峥还可能是个女人?若是如此,那他们识人不明,竟然让一个女人混在杂役之中,少不得被问责了。

    秦峥眼睫微微一动,问道:“是男人如何,是女人又如何?”

    高璋紧盯着秦峥,唇边勾起一抹残冷的笑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不希望再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停顿了下,低冷危险地道:“若你是男人,我便要杀了你,因为只有让你倒在血泊中,夺去你的生命,你才被终结和征服,你的眼眸中将再也没有对我的不屑和漠然。”

    他微低首,阴冷的气息便笼罩住秦峥的脸面,他低哑地道:“不过如果你是一个女人,那我便不想杀了你,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要让你的身心都被我征服,要让你的不屑化作浓烈的爱意,将你的漠然化作如火的热情。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视我为神明。”

    秦峥面不改色,紧闭的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高璋冷笑,马鞭更用了几分力气,于是马鞭狠狠逼压着秦峥下巴,逼得她只能高高仰起脖颈,喘息艰难。

    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杀意,也感觉到这人已经失去耐心,自己若是不说,抑或者说是男人,他的马鞭便化作利器,夺了自己的性命。

    秦峥冷眼望着高璋,平静地承认道:“我是女人。”

    这话一说,众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秦峥。众多杂役,是不敢置信这是个女人,更不敢置信这个女人竟然在一群虎狼之中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他们深知那些被南蛮军抓来的女人是被如何的折磨,怎么屈辱地惨死。

    而认识秦峥的火头夫等人,则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面目普通毫无女人味的人,竟然真的是一个女人,他们的将军会不会将他们一顿痛罚?

    高璋听到秦峥的回答,却是怔了一下,随即便仰颈哈哈大笑,笑声随着风声在众人耳边呼啸,让周围之人脸上越发失了血色。

    高登看了这一场好戏,此时策马过来,望着秦峥的目光很是探究:“六王兄,你怎么发现这是一个女人的?”高登在战场上是一个嗜血阎罗,下了战场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魔,他怎么丝毫没闻出这个人身上的女人味。再者说了,就算这是一个女人,那也是毫无姿色的女人,何况这女人还被一道鞭痕破了相,很是难看。

    高登没等到高璋的回答,却只见鞭影一闪,有细长皮鞭声划过长空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人影一动,再定睛看时,这个据说是女人的男人已经被高璋禁锢在怀中,以着仰颈被迫受宠的姿势被高璋牢牢按住。

    浓烈强悍的男性气息以及凛冽森寒的杀气萦绕在鼻端,男人坚硬宽厚的胸膛紧紧抵住自己的,而身下所能感触到的是男人火热有力的下部。

    一时之间,秦峥几乎无法喘息。

    高璋低寒地在秦峥耳边嘲讽:“大炎的女人,不是视贞洁为生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秦峥皱眉,低声道:“活着总比不活着好。”

    高璋眸中闪过赞许:“你说得对。”说着这话,他低下唇,亲上她的。

    秦峥没有任何的反抗和挣扎,任凭高璋吻上自己。

    高璋的唇轻轻离开怀中女子的,端详着她依然漠然的眉,以及眸中的平静,皱眉道:“作为一个女人,难道你在被强迫的时候就不能有半点羞涩和耻辱吗?”

    秦峥抬眉,反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高璋皱眉道:“一般女人在这时候,总是要挣扎一番的。”

    秦峥唇边勾起冷笑:“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挣扎又有何用?你既要强我,但来便是。”

    高璋闻言,忽然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于是猝不及防的秦峥便从马背上跌落,姿态很是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

    秦峥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上的灰尘。

    高璋眯眸,对左右侍卫下令道:“将她带到我的营帐。”说完这话,转首策马离开校场。

    一旁高璋亲卫见此,将秦峥拘拿起来,押着她向大将军的营帐走去。

    高登从后面望着秦峥的背影,摸着下巴,眸中轻闪,低声喃道:“其实,这样的女人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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